汤响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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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坐飞机直飞F市，张海客早早开车到机场接机，张起灵一上车，就从张海客口中得知了霍玲约吴邪见面的事。

 

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男人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明显的不悦：“她说了什么？”

 

“不知道，吴邪跟她见完面就继续回去工作了，看起来……情绪稳定。”

 

张起灵嗯了一声。

 

霍玲找上吴邪，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区别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他既然没把吴邪当金屋藏娇的宠物圈养，敢让他出来闯荡，就做好了准备，承受那些不怀好意的、虎视眈眈的目光。

 

“需要做些什么吗？”张海客问。

 

张起灵摇了摇头。

 

明枪暗箭，盯着他的眼睛那么多，躲过一双又有什么用。

 

“去趟糕点房。”张起灵吩咐道。

 

张起灵从糕点房打包了一盒定胜糕，去东北的前一天晚上偶然看见吴邪玩手机，对着屏幕上的定胜糕制作视频咽口水。在千寻湾的时候，夏姨三不五时地会做些当地的糕点，吴邪一贯喜欢，这方面从来没缺过，现在出差这么长时间，恐怕已经忘了家乡的小吃是什么味道。

 

吴邪今天下班格外早，张起灵回到酒店，惊讶地发现灯还亮着。他还想等会吩咐张海客去接他呢。

 

换鞋，脱衣服，放松得像是在千寻湾自己的家一样。张起灵解衬衫纽扣的时候，看见了坐在餐桌前的吴邪。吴邪对着电脑，屏幕的光亮照在他脸上，他察觉到张起灵的视线，幽幽看过来，眼神里忽明忽灭，藏得是张起灵一时看不懂的情绪。

 

等张起灵想再细看的时候，吴邪已经把视线收回去，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脑，既没有跟他打招呼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仿佛当他是空气。

 

张起灵心想，这哪是情绪稳定，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张起灵把打包的糕点放在吴邪跟前：“徐记的定胜糕，和夏姨做的一个味道。吃饭了吗，一会出去吃？”

 

“吃过了。”吴邪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脑屏幕。

 

“那再陪我吃一顿吧？我饿了一天，飞机餐不好吃，一口没动。”张起灵手抚在胃部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叫外卖。”

 

“餐厅已经订好位置了。”张起灵摇了摇手机。

 

吴邪心里冷笑，和着根本没让他拿意见。

 

去就去，他正好有事要问。在屋里谈崩了，他连甩脸子都甩不痛快。

 

酒店餐厅在15楼，张起灵和吴邪一上去就有侍者候在电梯旁，将他们引到预订的座位上，双手递上菜单，贴心地为他们的杯子倒上了茶水。

 

张起灵要了一份简单的意大利面，见吴邪接了菜单也不看，自作主张帮他点了一份黄桃味的冰淇淋。

 

等饭上桌的功夫吴邪横着手机埋头打游戏，张起灵把水杯推得离他近了一点，悄悄看吴邪的表情。他从没有这样焦躁难捱过，保不准自己下一秒就会问出来，你和霍玲是不是见面了，说了什么，她是不是给你委屈受了，再划界限表忠心天地可鉴，我跟她清清白白，她欺你一尺我报她一丈，横竖你有我撑腰，何必在这里生闷气。

 

可他不能说。吴邪身边的暗线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事，比兴风作浪的霍玲还要严重得多，前者是他故意安插，后者是子虚乌有，性质有根本的不同。

 

他只能像躺在耗干的油锅里的煎饼一样备受煎熬，等着吴邪什么时候自己气消了，找他兴师问罪，他才能忍着挨过骂之后光明正大地问清缘由，解释清楚，再给自家暴躁的小孩顺毛。

 

难，跟商界老狐狸谈几千万的项目都没有这么难。

 

吴邪看见他推水杯了，装作没看见，手指缓慢地在屏幕上移动。这是个考验耐力的游戏，他必须要按住游戏里的红点，穿过迷宫不碰到墙壁才算通关。

 

侍者很快端上了面和冰淇淋，吴邪嘴上说吃饭了，其实一直空着肚子，没吃别的，光憋了一肚子气，张起灵回来，他单方面冷暴力把气撒了一半，此刻看见黄桃冰淇淋，肚子真有点空虚。张起灵殷勤递上勺子，吴邪不跟食物过不去，顺势拿了，放下手机吃起来。

 

张起灵见他吃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去了几块，他趁热打铁：“听说这里的冰淇淋是最好吃的，你要是喜欢一会再叫他们送到房里。”

 

吴邪正埋头吃着，闻言抬眼瞥了他一眼，似嗔非怨，阅人无数的张起灵一下子就看出来，这冷暴力快过去了。

 

偏偏此时杀出一个程咬金，背后一个声音把俩人微妙的气氛打乱了。

 

张起灵恨不得转身把那人踹出去五米，阴沉着脸回头，只见剧组的导演一脸讪讪地站在过道里，他身后竟然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霍玲。

 

冤家路窄。

 

“张总，真的是您啊。”导演一看认对了人，堆着满脸笑就迎上来了，等看清对面埋头吃冰淇淋的人是谁以后，脸上的笑就跟冻住了似的。

 

我这嘴贱的。导演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嘴巴。

 

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导演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巧了这不是，霍小姐刚从B市来这边出差，听说剧组在这，过来看了看进度。”

 

他是万不敢在这装不知情，给霍玲和张起灵做引荐的。圈里谁不知道霍大小姐心念张总就差张总点头她就能自己穿着嫁衣进张家了。但是张总郎心似铁，愣是一口都没松。更何况这里还坐着张总现下正宠的人，三人碰头，简直是场缩小版的甄嬛传，导演气得脑壳痛，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那什么，张总您慢用，我跟霍小姐先……”导演迫不及待想走，正合张起灵的意。再呆下去，吴邪怒气值蓄满了，仇恨全拉在他身上，功亏一篑。

 

“嗯，再会。”张起灵微微颔首。

 

“张总，何必再会呢？”一直没说话的霍玲走上前，莞尔一笑，“既然碰见了，一起吃个饭。正巧关于电影拍摄的一些问题，要和张总协商。”

 

语毕轻飘飘地看向吴邪：“这位先生，不介意吧？”

 

吴邪刚被挑起的食欲被霍玲恶心没了，他擦了擦嘴，抓起手机站起来，朝导演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公事重要，导演，那我先走了。”

 

导演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唉唉唉唉了几声，吴邪看都没看张起灵一眼，径自出了餐厅，走得很快，衣角带风，背影嘲讽又决绝。

 

张起灵心想这才真是雪上加霜，仓促与导演告辞便追上去，连一个愤怒或憎恨的目光都不愿意在霍玲身上停留。

 

霍玲勉力保持着刚才露出的从容微笑，衣袖下的手指狠狠地攥紧，指尖扎进手心。

 

张起灵追到酒店房门口，吴邪堪堪打开门，闪身进去要把门锁上，张起灵不管不顾扑上来推门，吴邪在里面奋力顶着，阴阳怪气地问：“张总这么快就结束了，美人相邀，不尽兴？”

 

张起灵力气比吴邪大得多，用力将门推开一个缝挤进去，吴邪拦不住他，索性松了手，立在玄关挺直了身体与他对视。

 

“她只是《西沙》的投资方之一。”张起灵表情无辜，装傻一流，演技逼真。

 

“她今天找过我。”吴邪一副“别想撒谎老子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

 

来了。

 

“张总，”吴邪疲惫地闭了闭眼睛，这称呼让张起灵心中不妙，“我不管这位霍小姐是您的未婚妻也好，女朋友也罢，我无权干涉您的感情生活，也请您管好你后院的花花草草。”

 

“她找你说什么了？”张起灵不接他话茬。

 

吴邪扭身往屋里走，张起灵拉住他，吴邪挣扎，张起灵一把把人压在墙上：“说清楚，她跟你说什么了？”

 

吴邪梗着脖子冷笑：“你紧张什么呀？怕那点破事被人知道？”

 

“我紧张的是你。”

 

吴邪不说话了。

 

“霍玲的心思是圈里圈外都知道的事，她能找上你，说明知道你是我心坎上的人，还不得趁这个机会泼脏水？不是给我泼就是给你泼，她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张起灵甚少语速这么快地说过话，他是真的着急了。

 

吴邪却因为那句“心坎上的人”莫名其妙地心跳漏了一拍。

 

真是……

 

至此，吴邪的气算是消了差不多，他是聪明人，看得出霍玲外强中干，只是不开心自己成了她发泄怨气的出气筒。

 

说白了，不过是受了委屈，要招桃花而不自知的罪魁祸首哄一哄。

 

“说我沾花惹草，你冤枉死我吧。”

 

要不是他和吴邪开始于那样不可言说的关系，又顾忌着吴邪的想法，对他保护多于占有，他怎么肯把人委委屈屈地安置在一座小小的房子里，与人应酬谈及感情之事只能含糊应对，就连面对家里长辈的关心也不得不扯一半的谎遮掩。

 

如果可以抛开这些，他其实不在意世人的目光如何看待，人前人后他可以一样坦荡而热烈地看着他，骄傲地承认就是这个人困住了他，他甘之如饴，不管这温柔乡是不是英雄冢，有什么关系呢，他愿意把心剖出来给他看，只要他要。

 

“我没理过她，没想到她这么不识数。你告诉我她说什么难听话给你添堵了，我给你报仇。”

 

张起灵难得服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邪再拿乔也没什么意思，他借坡下驴，嘟囔了一句：“反正最后她哭了，我没哭。”

 

这算哄回来了。

 

张起灵抵着他的额头，眼睛里涌上戏谑的笑意：“把女人说哭，你嘴巴这么厉害啊？我瞧瞧。”

 

说着就要压着人亲，吴邪眼疾手快地歪头躲掉，被张起灵扳回脑袋继续接吻。

 

亲着亲着，张起灵手就不老实，伸进吴邪衣衫下摆色情地往上摸，吴邪咬了他舌尖一口，怒道：“得寸进尺啊你？”

 

张起灵可怜兮兮收回手，拉远了点距离看他，眼神含屈，像没定时喂狗粮的大狗，吴邪心想到底是谁欺负了谁啊。

 

最后还是吴邪妥协，指了指肚子：“我饿了。”言下之意，饱暖再思考淫欲的事。

 

张起灵眼睛一瞬间亮起来，搂着吴邪的腰凑近，恶作剧地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吴邪红着脸别过头，被人不舍不休地追着咬耳朵，那声音低沉愉悦钻进他耳朵里。

 

“那先吃饭，再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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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作者衷心的祝愿：希望你们都有一个会哄人的男朋友~